从不言爱,却把爱藏在骨子里头
爸妈生于1962年,都属虎,我常常在爸妈拌嘴合好后笑他两一家不容二虎,但是一只公虎一只母虎就什么问题都没有了。爸妈的恋爱经历在80年代来说算是奇葩,28岁结婚,29岁生我,属于超级晚婚晚育一族。婚前还跨时代地谈了8年的马拉松式恋爱。更为戏剧的是,自幼在同一所小学、初中、高中读书,小学初中同班,我爸是正班,我妈是副班。后来全村只考上了两名高中生,一个是我爸,一个是我妈,所以他们常常在说我是精华与精华的结晶时,顺带夸了他们自己的聪明才智。但也因那个时代男女观念保守,他俩甚少交流,就只因班级事务才偶有接触。这种看起来命中注定的缘分直到后来安排工作后,才得以开花结果。然而偏偏好事多磨,妈妈的工作被分到了城市,爸爸却还在农村,两个年轻人便你侬我侬地用一封封书信维护着来之不易的感情,至今爸妈的情信装起来已有满满一个麻袋。初中时趁着爸妈不在家偷看他们的情书,开始时满怀着激动的心情想在这么多书信中找出一两句肉麻的情话,却发现我的父母是实实在在的文艺青年,从不赤裸裸地表达自己的爱意,别说“我爱你”了,连互诉想念都要把“想你”写成“思念你”。
外人觉得感情基础如此好的一对夫妻,婚姻生活应该是幸福美满的,但他们却也和千千万万的夫妻一样逃不过生活琐事的折磨,吵架从来没有消停过。小时曾一度觉得自己命苦,常在思考为什么自己的爸妈老吵架,还要经常被爸妈问一些很无厘头的问题,比如“你喜欢爸爸多点,还是妈妈多点?”“以后是想和爸爸一起生活,还是妈妈?”。刚开始都会被这样的问题吓得不轻,因为这些问题的潜台词就是“爸妈要离婚”了。但后来才发现,吵架不过是他俩的一种生活常态,也不过是平淡生活中的调剂品。
妈妈常常会偷偷跟我抱怨爸爸不疼她,说结婚那么久也没送花给她,还说爸爸有时不理她,给她脸色瞧。所以以前我都会觉得我妈爱我爸多一些,后来才发现我爸对我妈的爱虽不挂嘴边,但已深深藏在心里。爸爸的性格固执,脾气急躁,以前小时候常常因为我吃饭慢、作业不见、写字难看等小事没少揍我,按我妈的话说,每次一打起我来就是牛一样的脾气,拉也拉不住。但我非常欣赏我爸的是,不管他如何和我妈吵架,却从来不动手。他每每和妈妈吵架总会憋红了脸强忍着自己的脾气,最多呵斥妈妈两句嫌她啰嗦,实在忍不了了,就摔摔泡面,因为其他东西太贵也不敢乱扔。所以作为爸爸前世小情人的我常说妈妈才是他的真爱,我小时因为小毛病就给我爸打得一条一条痕的,但无论和妈妈怎么吵架,总是自己难受地忍着不发飙。另一个让我觉得爸爸深爱妈妈的是,外公外婆生病,他总是冲在前头照顾他们,从不跟我妈分你爸还是我爸,替我妈撑起整个大局。外婆重病,爸爸特地请了一个多月假在老家寸步不离地照顾外婆,为外婆的病上网查资料跑医院、做饭煲药、安慰吃药,一直照顾到外婆离世。外公的脚摔伤了,嫌麻烦不肯去医院,谁的劝都不听,唯肯让爸爸带他去。
其实最大的爱,不是只爱你,而是将你所爱的都一并爱了。爱从不在于轰轰烈烈,不在言语,一切都在行动。他俩,从不言爱,却把对方爱到了骨子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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