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战后那会儿吧,我那天没有课,整整一天都没有。也无事可做,战后我一下子就空了,朋友忙着谈恋爱啊享受最后的校园时光啊,家长来信啦笔友来信啦……我没有家长了,也没有笔友,更不想打扰朋友,只好学习之外一律无所事事。
那天我东游西逛,最终在天文塔蜷坐下。说实在的,那是我最空茫、没有目标的时刻。纠缠于我生命的痛苦消失了,能够让我依赖亲近的人也消失的差不多了。我有朋友,但我一生缺乏家。也许我该谈个恋爱,和逃亡前分手的女朋友好好聊聊。但是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和她复合,细细数过我亲近的人无一存活,而战火燃尽的不止是我的目标,还有很多很多东西。
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,我需要一个长者指引我,但是我已经没有一个长辈了。
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。
我在天文塔坐了整整一天,期间听到朋友在塔下找我,但是我没理会。晚上的时候,他不知道从哪儿跑出来,也来到天文塔。那时候我们的关系有点微妙,介于陌生人和熟人、敌人和友人之间。我们对视了一眼,点了点头——这就是当时我们最高规格也最友好的打招呼了。可是他不知道怎么想的,点过头后站了一会儿,竟然走到我旁边坐下了。他的腿紧紧贴着我的腿,我坐了一天,腿已经麻到没有知觉,却能感觉到他的温度。然后他就那样坐着,挨着我的腿屈起,另一条腿平伸,一只搭在屈起的腿上,脸看着不是我的另一边。
我突然觉得他这个家伙还是挺好看的,刚想叫他滚远一点(实在不习惯他离我这么近,我们上一次这么近还是生死之际),他就别别扭扭地说:“想哭就哭呗,装给谁看。”
我明明一直掩饰得很好,但是他这样一说,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一下子就忍不住了。那是我第一次哭得那样狼狈,上气不接下气。我抱着自己哭,后来他伸手拍我的后背,我就在他的怀里哭。
等到我反应过来,我已经因为双腿发麻摔在他身上。我的眼镜被泪水弄脏了,他帮我擦眼镜,再戴上。不知道为什么我们都没想要立刻离开对方,然后就在他给我戴眼镜的时候,他说了这个晚上的第二句话:
“波特,你有双很好看的眼睛。”
你他妈也有一双啊,而且你的脸也很好看。
之后我们莫名其妙地开始亲吻,甚至开始撕扯彼此的衣服。擦干净的眼镜算是白擦了,我们披着星光和月光睡着,第二天又在阳光下醒来。我比他先醒,看见他的睫毛镀着光芒。
等他醒来后,我迫不及待——更像鬼使神差——问他要不要和我交往。
操,就在一个晚上之前我还在想要不要和女朋友复合,一个晚上之后我就问一个男人要不要交往了,可能是因为他活儿好吧。这真是玄幻,丽塔·斯基特知道了能用她的尖酸刻薄写满《预言家日报》头版(后来她也真的这么做了)。
可是他说“好”。
我问他要不要和我交往,他说好,干脆利落毫不犹豫不给我反悔机会的一声“好”。
啧,好就好。揪着他的领子咬他嘴唇,不知道他有没有意识到和我分手会是什么下场,反正我是不会给他这个机会了。谁让他看到我哭得那么蠢的样子来着。看过我哭就是我的人了,略略略。
现在我们结婚八年了,今天是结婚纪念日,我准备了他最喜欢的菜和润滑剂(他说青苹果的味道最好,不过我一直不明白青苹果、红苹果和苹果这三种味道有什么分别),也许会在餐桌上来一发。
王八蛋上次咯得我腰青了一片(傻逼,照顾我的不还是他,心疼我的不还是他),我去换个舒服点的桌布。
写到这里回头看了看题……瞬间啊……瞬间嗯……
蛮多瞬间的吧。他说“我认不出来”的时候,他对我点头的时候,他坐下来、拍上我的背、说那句见鬼的话害我哭的时候,他抱住我、给我擦眼镜、吻我(也可能是我吻他)、进入我的时候。
我和他之间是没办法在某个瞬间决定的,但是我们有无数个瞬间积累这个决定。不过最关键的大概是那天我睁开眼睛看见他吧,那一瞬间我的心被装满了,战后突兀的流离失所一下子有了着落。他能给我一个怀抱和一片阳光,我在这个怀抱里可以是我自己或者不是我自己,可以矜持也可以放纵,可以互相咒骂也可以互相抚慰。
顺便说一句我喜欢咬他嘴唇,因为他以前都不会说好话。
啊,所以我还喜欢听他说情话。他说情话很好听的,真的很好听,不过你们是听不到了。
:P
德拉科:
我其实从没想过什么结婚、共度一生,因为这对我来说是个太过奢望的词,我和他那时候连好好说句话都费事,怎么可能有什么结婚、共度一生。
可是转机发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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